狗点灯

  哥谭学院有一条等级严明的人际食物链，上至高中部下至小学部，连流浪猫都包括在其中，无一例外。而韦恩集团的几位少爷一直霸居其顶端，从顺利毕业入读布鲁德海文大学的迪克学长，到高中部神出鬼没的不良人杰森，再到初中部的神童提姆，韦恩这个姓氏成为了学校打不破的传说。

  小霸王今年五年级，在第四位韦恩少爷出现之前一直处于小学部食物链中高处不胜寒的地位。他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叫什么，反正同学都叫他小霸王，他也乐在其中。

  小霸王人高马大(一米六五)，长得帅，成绩还不错，人缘也好，头上还认识一两个高中部的大佬罩着自己，标杆型的受欢迎。在大家都开始认定这一代的校园人气小王子之位终于从韦恩诅咒上逃脱之时——不速之客插了进来，达米安韦恩。

  诅咒就是诅咒。

  他像个明星一样。市首富布鲁斯韦恩的亲生儿子，与高年级的几位养子不同，横空出世，年中突然被媒体曝光，并转学进哥谭小学还连跳两级，照女孩们的说法，他有一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睛，冷静稳重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严峻到过于成熟的外表，和匀称的身材……屁。
  个小毛孩站直了身高还不到他肩膀。被夺去了部分光辉，小霸王颇有微词。

  不爽归位一谈，达米安的麻烦可也不好找，且不论四少爷个性孤僻喜欢一个人在校园里独来独往实在无茬可寻，光是對方老爸的身份就让小霸王头疼，他时常感慨自己承受了太多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压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盯了达米安足足有两个月之久后，对方终于在一个中午露出了行为上的破绽:达米安坐了小霸王在餐厅默认专用的椅子。在此之前没有人敢跟小霸王共用一张椅子，可以断定这是一种挑衅。

  小霸王冷静地站在门口一直盯着达米安足足十分钟，他确定韦恩小毛孩坐在他的惯用位置上享用着一碗牛奶麦片，那不是重点，当即话不多说立马叫上了十多个跟班，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大踏步直奔达米安而去。

  "小子，你不该这么做。"跟班1先开的头(大佬从不需要第一个发声)，对着正在吃麦片的达米安来了一个下马威。

  "你惹啥事了？"没等韦恩本人回话，他身边一个穿蓝红相间衫的男孩坦率而宏亮的问出了这个问题，旁若无人。小霸王对他有点印象，叫乔什么玩意管他呢，目中无人不知礼，一块打。
达米安:  "？"

  场面还是相当壮观的，至少当时的餐厅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被这一出好戏吸引了注意力。可小霸王此时却有点下不了台，因为他从达米安讨人厌的绿眼睛中看出了一丝茫然，对方是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嗨，你坐了我的位置。"找事不能退缩，小霸王清了清嗓子，置声如鼎。

  接下来的双方产生了一个长达十秒的对峙，达米安的目光贴在小霸王的脸上扫视，让小霸王有种被侵犯领地的感觉。

  "走吧，乔纳森。我吃完了。"

  最终达米安以一句轻巧的话截下了小霸王准备的所有腹稿，超脱自然，跳下椅子径直就要往餐厅门口去。小霸王人都惊了，在此之前他从没有遇见过任何一个对象，敢忽视他的存在。

  "见鬼——我说你坐了我的位置你听见没？"恼怒而情急，小霸王的声线高细了三分。

  达米安在原地停了一下等待乔纳森收拾餐具，语气平淡听上去欠揍:"所以？我现在站着的地板也是你的位置？"

  拽，太拽了。
  情绪的火焰被点燃通常只需要一根微小的导火索，对方的不经意与傲慢还有漠视就是小霸王的导火索。一切愤怒与不满在顷刻间被挑拨而起，不假思索，他几乎是本能性的上前去推了达米安的肩膀——战争一触即发。

  餐厅里尖叫与呼喊此起彼伏，看，大个头小霸王率先动手了，达米安反应迅速更胜一筹，扯过对方伸来的手借力化力，一个过肩摔把小霸王掀翻在地，末了拍拍手风轻云淡，脸上的鄙夷不加掩盖。

  小心着点，你会弄皱我的校服。达米安说。后来这句话成了哥谭校园里装逼犯们的惯用台词，来去调侃了好几届。

  摔倒在地的小霸王和跟班群众都懵了三四秒，显然没有意识到韦恩家的小少爷这么能打，也没有意识到己方如此弱鸡。随即耻辱和震惊都转成一股更加汹涌的怒火，是英雄好汉，都要爬起来再战。

  收拾好餐盒的乔纳森一回头就看见了好友与校霸打作一团的场面，然后叹了口气，将餐盒放回桌子上，摆好。
  爸爸叫他在学校不要随便用力气，只在必要时勇于担当，更不要随便跟同学起冲突。但是这一次，他不找事，事来找他朋友。
  乔纳森在嘈杂的环境中遗世独立，易如反掌单手抄起沉重的铁凳子清清嗓，"嗨，别打了，不然……我要打人了，我说真的。"
  除了在场围观群众惊叹于他的臂力以外，没人理他。达米安在战群中孤独的一挑众，乔纳森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没办法了。
然后把铁凳子砸过去。

——
  孔克南讨厌数学，也讨厌天才，更讨厌擅长数学的天才。他对着一张出题人见鬼的自习卷子至少要磨蹭三个小时，而某些天才只需要十几分钟。
对，他在说提摩西德雷克，前桌那个在课上敢公然低着头玩手机的韦恩少爷。

  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孔克南继续在脑内代入方
程武器与卷面上邪恶的数字殊死搏斗。顺便随口问了一句:"嘿提姆，你最后一道大题解出来没？"
  "在解。"简单轻快的回复，但事实看上去并不是那样，提摩西还在玩他的手机。

  又发出一声长叹恨自己身为亚洲人没有继承亚洲人传说中该有的数学天赋，孔克南收心继续奋斗。没到半分钟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打断了他的思绪，隔壁班的巴特，人送称号闪电小子。他风风火火冲进教室往提摩西跟前一杵，焦急得不行。
  "提姆你弟不你名义上的弟弟跟别人打起来了就十分钟前的事在小学部的餐厅里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啊？"巴特气都不喘一下。

  啊？弟弟？小学部的达米安？孔克南听的云里雾里，手上在算的那道大题思路彻底断了。

  "我知道，三分钟前看到监控了。"提摩西声线不起波澜，眼睛也没离开手机。孔克南突然明白了天才小极客刚刚为什么一直在玩手机，多半就是在处理这事。"我得走一趟，巴特，跟我一起。"

  "得，帮你一回。"
  闪电小子打头，提摩西站起来就要走，孔克南看着他一甩外套披上身跨步出门的姿势，觉得又帅又很恶。在他叹出今天第三声气之前，提摩西又折了回来并将自己桌面上的一张草稿纸递给了孔克南。
  纸上写了两个不同的方程式，孔克南不明所以，抬头看向提摩西。
  "这是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我做了两个解法。"

  ……天才都该死。

  从高中部赶到小学部路程说长不长短不短，提摩西和巴特用了极限十分钟刚好到场。
  那时韦恩小少爷与校霸的斗争还在持续，并且没有老师敢赶上前去阻拦有怪力小子掺杂在其中的斗殴，责任虽重要，人身安全更重要。两个初中生正惊叹于小学生持久的体力，冷不防提摩西上前三两步正巧看见达米安在擦眼泪。

  实际上当时达米安只是被击中腹部疼出了正常的生理性泪水，他余光瞥到了德雷克赶过来的身影，但擦泪的动作已经来不及止住了，而任其流下更显夸张，一切都在顷刻间变得无比复杂。
"……该死德雷克，你来做什么？"

  提摩西来不及去解读达米安的责骂，他一厢情愿的沉浸在达米安被小学生打哭的情态下些无措，达米安在哭，达米安居然在哭？

  紧接而来的是暴怒，催使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抛开了颜面问题一声大喊:"——你们把他打哭了？"

  凭什么，怎么做到的，我都没能把他打哭过。

  在场众人皆停下了动作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达米安想要说点什么，但来不及了。初中生要打小学生还是很简单的，实力碾压，提姆三两步上前拉起挑事者小霸王的领子就往旁边一拽，小霸王趔趄倒地，眼神中充满了委屈与不甘。

  达米安他哥是不是瞎啊，横说竖说也是他们自己的人伤得比较严重，达米安和乔纳森倒更像个没事人。

  "算了，算了，提姆，放轻松。"巴特拉住了提摩西攥成拳头的手，结果被对方直接甩开，并报之一句隐忍着极端怒意的质问。
  "算了？换做是你弟弟，你算了试试看？"

  哇，连弟弟这词都用上了，是真的气的不轻。巴特当机立断立马撒手，做出了一个赞同的手势:"别算，千万别算，打死他们就对了。"

  提姆没再回答巴特的烂话，继而转眼看向被打倒在地的小霸王，小霸王看着对方盛怒的面容，从灵魂深处感到了害怕
。
  他听见提姆一字一顿:"记着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别有下次。我会用技术支持达米安把你的*都打出来。"

  技术，什么技术，等不及去细想了，年仅十二岁的小霸王忍住眼泪，却保留不住自己仅有的尊严:"我，我错了，别打我，求你。"

  "……德雷克，放开他，别管我的事。"提摩西还没回答小霸王的求饶，却听见一直站在旁边的达米安先开口了。这时愤怒褪却的差不多，他终于想起了达米安还晾在旁边与乔纳森互相搀扶。赶紧放下了小霸王的领子站起身上前去查看达米安的伤势。

  "你还好？"实打实的疑问句，当提摩西搀扶住达米安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对方一直在抖，果然是被打哭了啊，站都站不稳了！

  "我叫你别多管闲，闲事……"伴随着断续的语句声，被提摩西扶住的一瞬间达米安步伐踉跄直接昏过去了。其实刚才他确实一直在硬撑，二打众，肢体碰撞的剧烈运动十分费神费力，尽管有乔纳森在同一战线帮忙，半碗麦片都没来得及吃完的达米安还是累的有够呛。

  只是他不想在小霸王面前服软，哪怕是半点软弱的模样都不能外漏，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提摩西反应还算及时，手臂一紧抱稳了失去意识的达米安，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达米安昏倒了，被他自己的小学同学打昏的，他要怎么跟布鲁斯或者迪克还有阿福解释这件事情？
  巴特和乔纳森站在一旁不敢吱声，小霸王和他的同伙不敢吱声，一旁的围观小学生和老师也迟迟不敢上前，提摩西余光瞥见远处有几个人影缓缓跑来，抬头一看是戈登校长和众教务处主任。
  "这件事，我要走程序。"他说。

——

  月黑风高夜，杰森在高中部的围墙旁边蹲着吧嗒吧嗒抽了半包烟，他扯下红色外套的兜帽把烟屁股摁灭在墙壁上。提姆说好八点给他电话 ，现在已经九点了，一地的烟蒂看得他更加焦躁。

  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还没点燃，手机响了，手机终于响了。杰森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绿键，听筒那边传来了提姆的声音，故作嘲讽的语调盖住了罕见的一丝疲惫。

  "事情处理完了。达米安情况稳定，现在在家躺着 只是低血糖和剧烈运动导致休克，布鲁斯赶过来了，迪克也是。哈，一家团聚，差你了。"

  "可别来这套，我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你查到那个小子的关系网了么？"

  "查到了，他头上的人叫罗伊，十二年级的，确实是这个名字，我猜全高中部也没有第二个罗伊吧。是你的‘家务事’了。"

  咔吧一声杰森摁动了火机，火舌舔上烟头，吸一口叹一口，烟雾缭绕。
  "行，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你去休息吧。"

  话筒另一边的人隐约听到了动静，顿了两三秒，"你又抽烟？你是忘了上一次抽烟被发现迪克和布鲁斯差点打你。"

  "……那都是我初中的事儿了小红，你变得鸡婆了。阿福活到了现在是因为他从来不管闲事。行了闭嘴吧，少说话多睡觉好长个头，挂了。"不听对方的劝阻杰森直接把电话挂掉了，紧接着又拨通另一个号码，罗伊的。

  电话嘟嘟嘟了半天无人迎接，杰森皱眉，又拨了一个，结果还是相同。啧声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别打了小杰鸟，我人就在这。"

  吐掉嘴里的余烟转身看过去，带着鸭舌帽的红发高中生手里还牵(准确来说是押)着个小学生从远处走过来。杰森挑挑眉摁灭了没抽完的烟，孰不知这个动作吓坏了小学生，达米安的哥哥，没一个软茬。

  "这就是那个跟达米安动手的小屁孩？"杰森走近了低眼瞧了瞧小霸王，随即抬起目光看向罗伊。"你的人。"

  烟味从眼前的人身上飘进小霸王的鼻孔，杰森的形象在未成年与成熟男性之间飘忽不定，小霸王也拿不了准，身高体型皆是无法比拟的差距，甚至他可以在杰森挽起袖子而裸露出的手臂上看见青筋——提摩西让小霸王感到恐惧的手段是动作和言语以及表情，而比提摩西更加年长的杰森无需作为就可以让小霸王再一次产生灵魂深处的恐惧。

  "啊……就是认识吧，谈不上我的什么人吧，别这么生气啊杰。"相处多时不必讲太多罗伊自然能从挚友的表情中看出愤怒，自知理亏，语气都放软了。"看，我带他来向你道歉。"

  罗伊轻轻推了一下，小霸王跟杰森的距离更近了。他觉得天塌下来了，深深认为如果此刻被打，自己认的老大也是保不住自己，告老师不行，老师起不了作用，唯一的办法只有报警。

  "我，我会报警的……"狗急跳墙，小霸王完全慌了，牛唇马嘴蹦出与之前罗伊跟他对好的口供完全不一样的话，但这句话发自肺腑，出自真心，包含了他一生的勇气，实属不易之举。

  杰森:"？"

  "嘿你在说什么傻话？"罗伊也没想到这一出，一急手堵上了小霸王的嘴，不堵不要紧一堵小霸王更慌了，觉得这两个人要杀自己灭口了，当即本能性的一口咬上了罗伊的手，趁对方吃痛松力的瞬间哇一声大喊然后跑了出去，整个过程动作非常连贯，行云流水，快的杰森都来不及反应。

  "……好的，告诉我他不会真的是报警去了。"和罗伊一同看着小霸王跑远的背影，杰森长叹口气。他压根没想动手打人，不知道小屁孩是想哪去了。

  "我猜他连怎么报警都不知道。"罗伊看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远，也叹了口气。"抱歉，杰，我也没想到他会……找达米安的茬。我改天一定会再带他来向你道歉。" 

  "他不用向我抱歉，你更不用。"杰森摇头，掏出仅有的两根烟把空的烟盒丢进垃圾桶，一根给了罗伊一根自己点上。"他该向达米安道歉，诚心诚意的那种。"

  罗伊点点头，深出一口烟气。

  "但是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把人脉范围扩展到小学部的？"
  突如其来的话锋插进罗伊心里，正中要点，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罗伊抿抿嘴，又出了一口气。

  "他只是……我无意中结识的。杰森，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把我当靠山了。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学生勾结成一伙。"

  "罗伊——"按耐不住的情绪拖长了话语，杰森皱眉，眼神直视罗伊。"他还只是个小学生，是个孩子。别这么快把这个年纪的孩子带进我们的圈子里。"

  杰森的眼神望进了罗伊的内心，愧疚与窘迫之间他抹了一把脸。接着咬牙顶了回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进入这个交际圈也是早晚的事儿，差得了一时半会儿？"
  "可以。"第一次与挚友间的意见分歧达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杰森耸耸肩吸掉最后一节烟，转身就走。"你有多少个小跟班我不在意，但别把注意打到达米安身上，那是我的人。"

  罗伊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目送杰森走远，然后站在原地看那一地的烟屁股，中间有几根紧紧靠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把另外几根零零散散的挤在了外面。突然那股寂寞感就攀上心头了，怎么也抹不去。

——

   杰森是凌晨一点回到庄园的，从窗户爬进了达米安的房间，惯犯的手法。迪克给他开窗时见怪不怪，鬼知道他是怎么逃过一系列森严的安保措施的。

  "小声点，达米安还睡着，我和提姆留在庄园看看他情况，明天再走。"屋内没开灯，迪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顺着月光指指床上裹成一团的人形棉被，紧接着被涌进室内的新鲜空气和杰森身上的味道呛个正着，声线猛然拔高。"你还在抽烟——"

  "嘘，达米安还睡着。"杰森原话奉回，直接坐在了地毯上，十分不客气。"布鲁斯和提姆呢？"

  碍于情景不好发作，迪克憋屈的咽下了一口气随即跟着席地而坐。"布鲁斯在达米安睡下之后又回了公司，提姆出去倒咖啡了。"

  "哈，老样子，工作大于他的亲生儿子。"杰森讽刺出声，迪克不置可否。可惜谁也不知道布鲁斯忙了两天一夜没有合眼。

  两人坐在地上看一眼酣睡的达米安相顾无言，沉寂却尴尬的气氛弥漫在卧室周围。最终迪克一声轻轻叹息，打破了僵局。

  "杰，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在另一个世界，是一群超级英雄。"

  杰森正想嘲笑迪克的找话技术实在难看，却在须臾间突然想起，超级英雄，梦，似乎自己也做过类似的。

  如果他们就是英雄呢？
  徘徊在城市的夜空里，守护哥谭，守护正义，守护彼此。在混乱的世界中却抓不紧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挺巧。我梦见我在那个世界带着一个很傻的红头罩，还死过，你的梦不能比我更蠢了。"笑一声抛开脑中不切实际而肉麻的想法，带着点唏嘘，杰森坦白了。自从对方上了大学之后，他实在太久没有这样放松的跟迪克交谈过了。

  "如果咱们就是英雄，你确实得比我蠢一点。"迪克没忍住，也轻轻嗤笑出声。气氛的尴尬又在顷刻间被化解了，万事开头难，但只要有个话茬打热，他俩从来不至于无话可说。
  
  
  "我还梦见过自己拥有一双机械翅膀，能飞。别告诉我你俩的梦能比我更酷。"伴随着开门的声音，提摩西的声线插了进来。一丝光线透入房间，他们看见提摩西端着一个杯子和笔电走了过来，不，是三个杯子，笔电上还以极其危险刁钻的姿势另放了两杯，提摩西拥有惊人的平衡力。"很可惜——今天没有如果，咱们不用是英雄。"

  "三杯？"杰森扬扬眉梢，"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就刚才，我看见监控了。"提摩西小心翼翼将饮品一杯一杯放下，两杯牛奶一杯咖啡，"给你俩倒了牛奶，我要熬夜准备功课。"

  "小偷窥狂。"杰森啧了一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正好防备某些賊爬窗进来杀人放火偷东西。"迪克调笑，也端起牛奶喝了一点。

  "啊，那我好怕。你不是个超级英雄吗？保护一下世界和我吧。"杰森怪里怪气的呛了回去，贴着瓷杯的指腹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
  

  静坐在一旁的提摩西无言低笑，接着敲击起键盘开始补上落下了一天的课业进度。耳旁是另外两人低声的喧闹，但是还好，不算太吵。
  他想，保护什么世界，这个时候能保护好达米安就行了。

——

  当深夜凌晨三点的时候达米安房间细微的碎语声终于停止，连敲击键盘的声音也不复存在。深谙几位少爷习性的金牌老管家在门外听了片刻悄悄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意料中的景象。

  达米安任在床上酣睡，另外两个大只点的在地板上四仰八叉，已经睡着了，身上盖着一层毯子，看那歪歪扭扭的盖法多半是提摩西少爷的手笔，然而手笔作者却靠着床边缩着睡着了，笔记本还是开着的。到了自己这就缺斤少两，连被子都没盖。

  阿尔弗雷德叹口气，进入房间将三个空了的白瓷杯带走，接着关掉了提摩西的电脑放在一边，给人盖上被子悄悄退出房间。
  现在英雄和小孩子们都该睡了。

fin.

  *现代AU，亲情良识